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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面具的復仇者 —— 揭秘:激進黑客組織「匿名者」(下)

1998 年 8 月 17 日 「我們還有『巴黎』嗎?仔細想想,我等會兒去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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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 11 月 5 日舉行了第一次「百萬面具遊行」活動。在全世界四百五十個城市裡,發起了數千人的支持「匿名者」組織的遊行。倫敦的一名抗議者摘下了蓋伊·福克斯面具後,露出了演員羅素·布蘭德的臉。這種的跡象表明,「匿名者」組織已經深入到了流行文化中。

我參加了華盛頓的集會,Doyon 則呆在了加拿大觀看現場直播。通過行動電話,我和 Doyon 不斷交換著電子郵件。「只能坐在這裡看直播而不能親自去現場真的很令人沮喪——尤其是當這裡面包含有你努力的結果的時候,」他在郵件里寫道。「不過至少一切都已有所改變。」

我們約定了一次面談。Doyon 堅持讓我通過加密聊天把面談的詳細情況提前告訴他。我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租車來到了加拿大的一個偏遠小鎮,並且禁用了我的電話。

最後,我在一個狹小安靜的住宅區公寓里見到了 Doyon。他穿了一件綠色的軍人夾克衫以及印有「匿名者」組織 logo 的 T 恤衫:一個臉被問號所替代的黑衣人形象。公寓里基本上沒有什麼傢具,充滿了一股煙味。他談論起了美國政治(「我基本沒怎麼在眾多的選舉中投票——它們不過是暗箱操作的遊戲罷了」),好戰的伊斯蘭教(「我相信,奈及利亞政府的人不過是相互勾結,以創建一個名為『博科聖地』的基地組織的下屬機構罷了」),以及他對「匿名者」組織的小小看法(「那些自稱為怪人的人是真的是爛透了,其實是邪惡的人」)。

Doyon 剃去了他的鬍鬚,但他卻顯得更加憔悴了。他說那是因為他病了的原因,他幾乎很少出去。很小的寫字檯上有兩台筆記本電腦、一摞關於佛教的書,還有一個堆滿煙灰的煙灰缸。另一面裸露的泛黃牆壁上掛著蓋伊·福克斯面具。他告訴我,「所謂『Commander X』不過是一個處於極度痛苦中的小老頭罷了。」

在剛過去的聖誕節里,匿名者的新網站 AnonInsiders 的創建者拜訪了 Doyon,並給他帶來了餡餅和香煙。Doyon 詢問來訪的朋友是否可以接替自己成為 PLF 的最高指揮官,同時希望能夠遞交出自己手裡的「王國鑰匙」——手裡的所有密碼,以及幾份關於「匿名者」組織的機密文件。這位朋友委婉的拒絕了。「我有自己的生活,」他告訴了我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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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 8 月 9 日,當地時間下午 5 時 09 分,來自密蘇里州聖路易斯郊區德爾伍德的一位說唱歌手同時也是激進分子的 Kareem (Tef Poe) Jackson,在 Twitter 上談起了鄰近城鎮的一系列令人擔憂的舉措。「基本可以斷定弗格森已經實施了戒嚴,任何人都無法出入,」他在 Twitter 上寫道。「國內外的朋友們請幫助我們!!!」五個小時前,弗格森,一位十八歲的手無寸鐵的非裔美國人 Michael Brown,被一位白人警察射殺。射殺警察聲稱自己這麼做的原因是 Brown 意圖伸手搶奪自己的槍支。而事發當時和 Brown 在一起的朋友 Dorian Johnson 卻說,Brown 唯一做得不對的地方在於他當時拒絕離開街道中間。

不到兩小時,Jackson 就收到了一位名為 CommanderXanon 的 Twitter 用戶的回復。「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們,」回複信息里寫道。「你是否可以給我們詳細描述一下現場情況,那樣會對我們很有幫助。」近幾周的時間裡,仍然呆在加拿大的 Doyon 復出了。六月,他在還有兩個月滿 50 歲的時候,成功戒煙(「#戒癮成功 #電子香煙功不可沒 #老了,」他在戒煙成功後在 Twitter 上寫道)。七月,在加沙地帶爆發武裝對抗之後,Doyon 發表 Twiter 支持「匿名者」組織的「拯救加沙行動」,並發動了一系列針對以色列網站的 DDoS 攻擊。Doyon 認為弗格森槍擊事件更加令人關注。拋開他本人的個性,他有能力在事件發展到引人注目之前,就迅速注意該事件。

「正在網上搜索關於那名警察以及當地政府的信息,」 Doyon 發 Twitter 道。不到十分鐘,他就為此專門在 IRC 聊天室里創建了一個頻道。「『匿名者』組織『弗格森』行動正式啟動,」他又發了一條 Twitter。但只有兩個人轉推了此消息。

次日早晨,Doyon 發布了一條鏈接,鏈接指向的是一個初具雛形的網站,網站首頁有一條致弗格森市民的信息——「你們並不孤單,我們將盡一切努力支持你們」——以及致當地警察的警告:「如果你們對弗格森的抗議者們濫用職權、騷擾,或者傷害了他們,我們絕對會讓你們所有政府部門的網站癱瘓。這不是威脅,這是承諾。」同時 Doyon 呼籲有 130 萬粉絲的「匿名者」組織的 Twitter 賬號 YourAnonNews 給與支持。「請支持『弗格森』行動」,他發送了消息。一分鐘後,YourAnonNews 回復表示同意。當天,包含話題 #OpFerguson 的 Twitter 被轉發了超過六千次。

這個事件迅速成為頭條新聞,同時匿名者們在弗格森周圍進行了大集會。與「阿拉伯之春行動」類似,「匿名者」組織向抗議者們發送了電子關懷包,包括抗暴指導(「把瓦斯彈撿起來回丟給警察」)與可列印的蓋伊·福克斯面具。Jackson 和其他示威者在弗格森進行示威遊行時,警察企圖通過橡皮子彈和催淚瓦斯來驅散他們。「當時的情景真像是布魯斯·威利斯的電影里的情節,」 Jackson 後來告訴我。「不過巴拉克·奧巴馬應該並不會支持『匿名者』組織傳授給我們的這些知識,」他說道。「知道有人在你的背後支持你,真是感覺欣慰。」

有個網址是 www.opferguson.com 的網站,後來發現不過是一個騙局——一個用來收集訪問者 ip 地址的陷阱,隨後這些地址會被移交給執法機構。有些人懷疑 Commander X 是政府的線人。在 IRC 聊天室 #OpFerguson 頻道,一個名叫 Sherlock 寫道,「現在頻道里每個人說的已經讓我害怕去點擊任何陌生的鏈接了。除非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網址,否則我絕對不會去點擊。」

弗格森的抗議者要求當局公布射殺 Brown 的警察的名字。幾天後,匿名者們附和了抗議者們的請求。有人在 Twitter 上寫道,「弗格森警察局最好公布肇事警察的名字,否則『匿名者』組織將會替他們公布。」8 月 12 的新聞發布會上,聖路易斯警察局的局長 Jon Belmar 拒絕了這個請求。「我們不會這樣做,除非他們被某個罪名所指控,」他說道。

作為報復,一名黑客使用名為 TheAnonMessage 的 Twitter 賬戶公布了一條鏈接,該鏈接指向一段來自警察的無線電設備所記錄的音頻文件,文件記錄時間是 Brown 被槍殺的兩小時左右。TheAnonMessage 同時也把矛頭指向了 Belmar,在 Twitter 上公布了這位警察局長的家庭住址、電話號碼以及他的家庭照片——一張是他的兒子在長椅上睡覺,另一張則是 Belmar 和他的妻子的合影。「不錯的照片,Jon,」 TheAnonMessage 在 Twitter 上寫道。「你的妻子在她這個年齡算是一個美人了。你已經愛她愛得不耐煩了嗎?」一個小時後,TheAnonMessage 又以 Belmar 的女兒為把柄進行了恐嚇。

Richard Stallman,來自 MIT 的初代黑客,告訴我雖然他在很多地方贊同「匿名者」組織的行為,但他認為這些泄露私人信息的攻擊行為是要受到譴責的。即使是組織內部,TheAnonMessage 的行為也受到了譴責。「為何要泄露無辜的人的信息到網上?」一位匿名者通過 IRC 發問,並且表示威脅 Belmar 的家人實在是「相當愚蠢的行為」。但是 TheAnonMessage 和其他的一些匿名者仍然進行著不斷搜尋,並企圖在將來再次進行泄露信息的攻擊。在互聯網上可以得到所有弗格森警察局警員的名字,匿名者們不斷地搜索著信息,企圖找出具體是哪一個警察找出殺害了 Brown。

1999 年 4 月 12 日 「我應該把鏡頭對向誰?」
8 月 14 日清晨,幾位匿名者基於 Facebook 上的照片還有其他的證據,確定了射殺 Brown 的兇手是一位名叫 Bryan Willman 的 32 歲男子。根據一份 IRC 聊天記錄,一位匿名者貼出了 Willman 的腫脹面孔的照片;另一位匿名者提醒道,「兇手聲稱自己的臉沒有被任何人看到。」另一位昵稱為 Anonymous|11057 的匿名者承認他對 Willman 的懷疑確實是「跳躍性的可能錯誤的邏輯過程推導出來的。」不過他還是寫道,「我只是無法動搖自己的想法。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我非常非常地確信就是他。」

TheAnonMessage 看起來被這次對話逗樂了,寫道,「#願逝者安息,兇手是 BryanWillman。」另一位匿名者發出了強烈警告。「請務必確認,」 Anonymous|2252 寫道。「這不僅僅關乎到一個人的性命,我們可以不負責任地向公眾公布我們的結果,但卻很可能有無辜的人會因此受到不應受到的對待。」

爭論超過了一個小時。一些匿名者指出沒有證據表明 Willman 曾經在弗格森警察局任過職。

Anonymous|3549:@gs 我們依舊沒有證據能夠證明 Bryan 曾在警局呆過

Intangir:現在的形勢已經夠緊張的了,一旦我們把這個消息公布出去,可能就會有人因此去殺了他

Anonymous|11057:唯一的證明方法是犯罪現場目擊者報告。否則我們的結果只是一個謠言

Anonymous|11057:最快的排除嫌疑的方法是稱他為嫌疑犯...我們都害怕犯下不公正的錯誤,但這種方法恰好可以避免這些...

大部分匿名者都反對在網上泄露他人信息。但是早晨七點左右匿名者們進行了一次投票。聊天記錄顯示,當時聊天室里有 80 人左右,只有不到十人參與了投票表決。因此他們決定在互聯網上公布 Willman 的私人信息。

Anonymous|2252:還在 Twitter 上公布?

anondepp:lol

Anonymous|2252:用 @theanonmessage 公布?

TheAnonMessage:當然

TheAnonMessage:去發吧

anondepp:搞定了

Anonymous|2252:我去

TheAnonMessage:上帝保佑...

Anonymous|3549:...請拯救我們的靈魂

anondepp:lol

早晨 9 時 45 分,聖路易斯警察局對 TheAnonMessage 進行了答覆。「Bryan Willman 從來沒有在 警察局或者聖路易斯警察局任過職,」 他們在 Twitter 上寫道。「請不要再公布這位無辜市民的信息了。」(隨後 FBI 對弗格森警察的電腦遭黑客入侵的事情展開了調查。)Twitter 管理員迅速封禁了 TheAnonMessage 的賬戶,但 Willman 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仍然被廣泛傳開。

實際上,Willman 是弗格森西郊聖安區的警察外勤負責人。當聖路易斯警察局的情報處打電話告訴 Willman,他已經被「確認」為兇手時,他告訴我,「我以為不過是個奇怪的笑話。」幾小時後,他的社交賬號上就收到了成百上千條死亡恐嚇。他在警察的保護下,獨自一人在家裡呆了將近一個星期。「我只希望這一切都儘快過去,」他告訴我他的感受。他認為「匿名者」組織已經不可挽回地損害了他的名譽。「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被再次信任的,」他說。

「我們並不完美,」 OpFerguson 在 Twitter 上說道。「『匿名者』組織確實犯錯了,過去的幾天我們製造一些混亂。為此,我們道歉。」儘管 Doyon 並不應該為這次錯誤的信息泄露攻擊負責,但其他的匿名者卻因為他發起了一次無法控制的行動,而歸咎他。YourAnonNews 在 Pastebin 上發表了一則消息,上面寫道,「你們也許注意到了組織不同的 Twitter 賬戶發表的話題 #Ferguson 和 #OpFerguson,這兩個話題下的 Twitter 與信息是相互矛盾的。為什麼會在這些關鍵話題上出現分歧,部分原因是因為 CommanderX 是一個『想讓自己出名的瘋子/想讓公眾認識自己的瘋子』——這種人喜歡,或者至少不迴避媒體的宣傳——並且顯而易見的,組織內大部分成員並不喜歡這樣。」

在個人 Twitter 上,Doyon 否認了所有關於「弗格森行動」的職責,他寫道,「我討厭這樣。我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我也不希望和我認為是朋友的人戰鬥。」沉寂了幾天後,他又再度獲吹響了戰鬥的號角。他最近在 Twitter 上寫道,「你們稱他們是暴民,我們卻稱他們是壓迫下的反抗之聲」以及「解放西藏」。

Doyon 仍然處於藏匿狀態。甚至連他的律師 Jay Leiderman 也不知道他在哪裡。Leiderman 表示,除了在聖克魯斯受到的指控,Doyon 很有可能因為攻擊了 PayPal 和奧蘭多而面臨新的指控。一旦他被捕,所有的刑期加起來,他的餘生就要在監獄裡度過了。借鑒 Edward Snowden 的先例,他希望申請去俄羅斯避難。我們談話時,他用一支點燃的香煙在他的公寓里比劃著。「這裡比【嗶~】的牢房強多了吧?我絕對不會出去,」他憤憤道。「我不會再聯繫我的家人了....這是相當高的代價,但我必須這麼做,我會盡我的努力讓所有人活得自由、明白。」

via: http://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4/09/08/masked-avengers

作者:David Kushner

譯者:SteveArcher

校對:Caroline


本文轉載來自 Linux 中國: https://github.com/Linux-CN/arch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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